一只白鹭与另一只白鹭

文/王宗仁

这只白鹭真的把连队当成自己的家了。它每天清早，从连队飞上源头的天空，傍晚又拖着疲倦的身子飞回连队。连队有战士们给它专门盖起的小木房，里面备有小鱼烂虾什么的，供它吃喝。可它就是不习惯住房子，几乎每晚都在水塘边的草丛里过夜，吃的也是水域里的虫虫草草。

当然，它也有住进木房的时候，那便是遇着刮大风飘大雪的日子，就悄无声息地钻进小木房去过夜。这儿毕竟是最理想的遮风挡寒的地方。

白鹭回到连队后，仍然经常步行到草坡上去呆望远方，泪流两行地哀鸣着，那叫声像刀一样刺戳着兵们的心。大家纳闷，白鹭，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样伤心？

直到有一天，它带着另一只白鹭回到连队旁的草坡后，兵们这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久别重逢的两只白鹭在草坡上嘴对嘴地亲热着，久久不分开，还不时欢快地狂叫几声。那受伤的白鹭失去了丈夫（也许是妻子），无法忍受的孤独使它变得寂寞而烦躁。这些日子它一直在呼唤它的伴侣。今天终于找到了，怎能不亲热？兵们站在连队的院子里眺望着，替它们高兴。

原来，白鹭实行终身夫妻制，一对配偶感情十分融洽，一生相依为命。白鹭大都生活在离湖岸较远的小岛上，水深草密，又无舟船相通，人们对它们的生活习性了解甚少。即使这样，黑了心的猎人也不放过它！

整个上午，两只白鹭都是嘴对嘴、脖子绞脖子地亲热着。蓝天更蓝，草地更绿，黄河源头沉浸在一片祥和、宁静的气氛中。

白鹭找到了伴侣，也没有离开连队。它们结伴翱翔在源头的蓝天下，畅游在河湖沟汊的水草中。有时每天飞回连队，有时三天五日回一次连队。兵们因为多了一对无言的伙伴，多了一份欢乐，生活也更充实了。如果有几天见不到这对白鹭，就像失去了战友一样，心里空落落的，不少战士就会站在草坡上张望，盼着白鹭早日归来。这时，连长便提醒兵们说：“傻小伙子们，呆呆地望着干什么，还不快举着红旗站在草坡上摆动。说不定白鹭迷路了，它们是认红旗的！”

兵们轮流举着红旗摆动。果然，不一会儿，两只白鹭飞回到连队的草坡上。它们还是那么亲昵。谁也离不开谁地挤成一堆。亲够了，玩腻了，就一前一后地摇摇摆摆地走进连队，又拐进食堂。兵们明白了，它俩准是肚子饿了，要吃点什么东西，便把早就准备好的一盒小鱼端了过去。平时，连队开饭时，白鹭总是跟着大家一起进食堂。炊事员专门为白鹭备有“饭菜”，战士们吃饭，白鹭也在一个角落里“就餐”，吃得有滋有味。日久天长，它们习惯了，只要军营一响起开饭号，兵们排队进食堂，它们也跟在后面去“就餐”。黄河源头的天还是那么湛蓝，遍地闪烁着亮亮的水色。白鹭在蓝天上自由欢快地飞翔着。可是谁会想到就在这些白鹭中，还有两只是兵的朋友。它们早出晚归，跟兵们生活在一起！

摘自《遥远的可可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