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山河间

文/葛建中

正是由于这里的自然地理地质条件极为高峻复杂，从古至今，人们的心目中将这条道路视为畏途。在1300多年前的唐朝，文成公主远嫁松赞干布所走过的唐蕃古道，就是经过杂多进入西藏的。现在的我们，很难想象那个时代在这条道路上行路会是怎样地艰难。就连跟随五世达赖喇嘛进京觐见顺治皇帝的随从都说，“行至藏北无人区后，自然环境的恶劣，旅途的艰辛，加上对汉地的情况不了解而产生的恐惧，使不少人萌发了畏难和悲观的情绪，‘外出的和在家的人彼此思念，大家满面愁容，更无言以对。尤其是仲尼仲巴和达尔罕裹素等几位软心肠的人，更是眼泪横流，以披单蒙头而坐’”（马林著：《五世达赖喇嘛传》，青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1月第1版），其中的艰辛由此可见。

玉树历史上是千年唐蕃古道的重要通道，是西上卫藏、东下康区、北达安多的通衢。结古（旧称“盖古多”“结空多”），藏语意为“集散地”。在很久以前，结古就是青海西宁、四川康定、西藏拉萨间重要的贸易集散地和交通孔道。据文献记载，历史上每年要从四川的雅州运送九万驮茶叶到结古，再从结古转运五万驮到拉萨，其余四万驮在青海蒙藏地区销售。1931年在此设置玉树县，玉树藏族自治州和玉树市驻地原称“结古镇”，2010年玉树大地震后，更被世人所熟知。2013年11月9日青海省人民政府批复，同意撤销结古镇，如今设立为结古街道。

飞往玉树的飞机在晴日里平稳地飞行，这条航线我已经飞过很多次了。望着窗外，城市和乡村慢慢远去，扑入眼帘的是苍绿的大山、蜿蜒的河流、星星点点的湖泊、被道路连接的稀疏的村寨……

我们这班飞往三江源的飞机，飞越了李家峡水库、贵德县、贵南县、阿尼玛卿雪山西侧、通天河……有好几次飞越了蜿蜒曲折的黄河。窗外，云彩如一团团白色棉絮在飞机下方追逐着、嬉戏着、飘荡着，远处的河流、海子闪耀着太阳的返光，空中的景象如同琼楼玉宇般的仙境。

我想起了已经故去的母亲，她曾给我讲过20世纪60年代初，她从玉树搭乘军用飞机飞往西宁的经历，她说当时从飞机上看到的房子就像火柴盒一样大。我又想到了2006年我在三江源上空航拍的经历，那是一次令我终生难忘的飞行，那时，玉树还没有开通民航航线。我乘坐的军用飞机两天内起降了两次，从格尔木起飞，在气象条件复杂的三江源上空穿云破雾总共飞行了将近12个小时。在那个最好的季节，俯瞰三江源灿烂起伏的大地，一幅壮丽辉煌的长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雪山、河流、湖泊、峡谷、草原、道路、村落、寺院……俯瞰舱外，高山峡谷之间，一条条河流缠绕着、回旋着，有时左拐右绕，有时散乱如麻，这是人间还是天堂？这种被震撼后的叹服不断刺激着我的大脑。众多景象扑面而来，昆仑山、可可西里、沱沱河、扎陵湖、鄂陵湖、黄河、阿尼玛卿雪山、通天河、结古镇、囊谦县城、澜沧江、杂多县城、治多县城……我长时间不断按相机快门的手都要僵硬发抖了。美景在眼前不断转换、移动、飘逝，云雾虚幻飘渺、迷离空灵、如梦似幻，从机身下无声地流过。我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一条船上，流岚云丝下的人间世界似乎在透明的水下，而这艘船在大地与天空之间流动的水面航行。

往后的日子里，我会在电脑屏幕上浏览空中拍摄的照片,看着千回百转、在云层下如蟠龙般腾越翻转、河道错综交织的黄河、通天河、澜沧江，有时会对一张照片凝视很久，想象着在那些村寨里、道路上、山谷间曾发生过的故事，在那些今生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地方，季节轮回、河流不息，所有生命如同草原上的牧草和鲜花，生长、开放，然后枯萎、凋零，但在新的一年又会重新焕发生机，循环这一生命的过程。

看着源头地区大江大河的壮丽景色，我不由想起了爱尔兰著名的大型踢踏舞剧《大河之舞》，它是那样地雄浑无羁，那样地一波三折、震撼人心，于是，我将一些河流的照片命名为《大河之舞》。有几张照片上的澜沧江，或交织、缠绕，或如从水墨画中流淌，阳光将河面镀上了一层金色，好似从云层流出，这条在高海拔的山峰间迂回、贯穿的大江河，仿佛从天而降。后来当一家杂志刊登这幅照片时，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云上的澜沧江》。

扎陵湖　葛建中 摄

我有时在想，或许我的生命密码和人生经历，早已经与这片土地有着秘密的约定，注定了和这里有不解之缘。

勒巴沟一派寂静，触目所见的摩崖石刻引发了世人的赞叹，那些岩壁上、河水中、小路旁，刻着藏文文字和图案的嘛呢石承载着艺术的文化和信仰，潺潺的溪流清澈明亮，水中的嘛呢石显得圣洁超凡，似乎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在迎面吹拂。岩壁上的石刻图像据说是《礼佛图》《三世佛图》《转法轮图》，展现了公元7世纪中叶唐蕃联姻以及经历千年的藏传佛教文化。

杂多是唐蕃古道通往西藏的重要通道，从唐代开始，自赤岭（现称日月山）以西实行吐蕃驿制，负责传递政令公文、接送过往官员，经过杂多的驿站有藤桥驿、婆驿（今野云松多），这也是唐朝文成公主、金城公主远嫁吐蕃时所经过的路线，也是许多佛教僧侣、商贾马帮、朝圣拉萨的信徒往来停驻的驿站。清代通往西藏的邮驿之路亦途经杂多。在查旦乡政府往西约10公里处，一段古便道旁有一堆石块，据当地人介绍，这是当年人们为迎接文成公主留下来的，如今，那些在风中飘扬的经幡，传达着当地群众对文成公主的怀念之情。

云上的澜沧江　葛建中 摄

民国学者周希武在《玉树调查记》中提到了澜沧江源头地区的一座寺院：杂曲河发源格吉西北境果瓦那〔拉〕沙拉山麓，有南北二源：南源曰杂那云，北源曰杂杂云，二水东流，至扎西拉贺寺之西相合，名杂朵拉松多。周希武所说的扎西拉贺寺就是现在的扎西拉吾寺，是杂多县最大、历史较为古老的寺院之一，位于格吉麦玛部落属地境内。据我父亲的同事和朋友、玉树州委原副书记、青海省公安厅原副厅长年治海先生主编的《青海藏传佛教寺院明鉴》记载，扎西拉吾意为“吉祥神女洞寺”，寺院位于扎青乡格赛村附近杂曲河北岸的那吾拉则山下。很久以前，四川德格僧人格则求吉江措来到今杂多县扎青乡境内传教，有一天他在永巴扎西达滩祭祀神鬼时，突然飞来一只鸟，噙走了供奉神鬼用的食子，鸟儿把食子放到了神女洞的洞顶，当格则求吉江措跟随到洞口时，忽然听到“我叫扎西，前面的水是从扎西切哇流出来的……”这样的话。于是，格则求吉江措遂以此地为寺址建成一座寺院，起名扎西拉吾寺。扎西拉吾寺海拔4260米，距县城50公里，寺内有近千册藏文经典及佛教史料书籍，大小佛像160尊，寺院珍藏的石刻、石雕佛像、禅院等不可移动实体都属于省级文物。

勒巴沟水嘛呢　葛建中 摄

唐蕃古道在澜沧江源区所经之地设置了多处驿站，作为距澜沧江源头最近的一座寺院，历史上，将扎西拉吾寺设为唐蕃古道上重要的一站。因此，在风雪弥漫的时空里，围绕着扎西拉吾寺，在澜沧江源头，发生了许多值得记载并令人扼腕叹息的故事。

杂多县澜沧江源区是唐蕃古道的途经之地，在水系发育如树枝状的江源地区，澜沧江拥有近400条大小支流，古道在密如蛛网的河流、山谷间穿行，成为当时沟通长安、拉萨，以及印度、尼泊尔等东南亚诸国的重要国际通道。文成公主、金城公主入藏联姻，均从澜沧江源区走过。

历史上，许多人在江源区内由子曲上源野云松多（子介涌子）的驿站婆驿而来，沿着扎曲（大月河）西北行至扎西拉吾寺，再抵达阿拉松多（扎尕那松多），经过扎曲北支流扎阿涌，沿着扎那曲而上，往西南行经莫云、齐荣，在源区内经过约200公里路过长江南源当曲，翻越唐古拉山的查午拉山口走向拉萨。

扎西拉吾寺远景　切嘎 摄

周希武说，扎曲：又东入囊谦境，倒泽云水自然来入之……水出囊谦西北境奢乃拉山麓，左右各受一水……又东，仍入囊谦境……又东，经苏尔莽境出界……（《玉树调查记》）从这段描述中可以看出，澜沧江在进入囊谦后，河道弯曲多变，接纳了许多小河的注入，然后流进了西藏昌都境内。事实也是如此，澜沧江从杂多进入囊谦县以后，形成了许多美丽的河湾，也滋润着这片被称为“玉树小江南”的土地。

驱车前往囊谦县，经过近170公里的跋涉，我们在中午时分到达了位于澜沧江上游孜曲河旁的囊谦县毛庄乡。毛庄乡海拔3920米，孜曲河的清清绿水在群山的簇拥下优美地画了一个口小底大的U形河湾，尕丁寺就位于这一湾碧水环绕的河湾中心的山顶上，寺院在青翠的群山怀抱中，被清澈的孜曲河环绕，幽静绝佳的风景、优美秀丽的环境，让这个地方成了摄影爱好者的打卡地，也是当地生态环境优良的代表性区域。尕丁寺由巴绒噶举派弟子普从然丁于公元1300年创建，称为“尕丁囊索扎仓”。清顺治九年（1652年）五世达赖阿旺罗桑嘉措从北京回藏，途经玉树，赐名“尕丁佛都定胜洲”。尕丁寺藏语称“孜苏莽尕丁图丁尼勒楞”，意为“孜苏莽德具善佛教定胜洲”。孜曲河是澜沧江的一级支流，源于杂多县境内，“孜曲”是藏语音译，意为“百花草河”，因流经一条长满了百花草的峡谷而得名。

囊谦澜沧江水系　文德 摄

登上孜曲河畔的山腰放眼望去，在树林和村庄交错的山谷中，蓝天白云下的景色如同一幅风景油画，青稞在山坡上生长，在河水的流淌中等待着成熟。清澈透亮的河水与当地政府以民间组织加合作社的形式与村民签订环保协议密不可分，由于村民的环保意识有了提高，水环境随之有了极大改善。毛庄乡干部永强介绍说：毛庄乡从2015年开始做水质监测，一年做4次，巡山工作也是每年4次，而且不定期开展清理垃圾的工作。在随后的探源活动中，实际上，不仅毛庄乡有这样的环保创新举措，在三江源国家公园内的杂多县也有一套具有杂多特点的环保模式。

孜曲河　张有才 摄

车队沿着扎曲前进时，半路上遇到暴雨，一会儿又变成了冰雹，道路崎岖难行。晚上7点多，我们澜沧江探源组一行顺利抵达了囊谦县。但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更险更难的路还在后面。

囊谦县历史悠久,秦汉以前，为羌人部落游牧之地。汉代至唐初，先后隶属多称国、苏毗国，唐代为吐蕃节制。在吐蕃的军事设置中，玉树（包括囊谦）被列为以贝嘉德十二部为主力的中勇部。据传，12世纪初，曾任吐蕃政权内大相的吉普科洛桑布之子哲哇阿洛率部由今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折多山一带进入玉树南部，建立部落，以其父之官衔作部落名称为“囊尼谦波”（藏语意为“内务大臣”），简称“囊谦”，并任首领（世人称囊谦加宝，意为“囊谦王”），开始了囊谦王世家族长达600多年、沿传28代的世袭统治。公元1175年，囊谦部落臣服南宋王朝，南宋朝廷遂任命哲哇阿洛为囊谦土官，颁发了管理领地的文书，并敕建根蚌寺 ，这标志着中央政府对青南地区施政的开始；元代，囊谦属总制院吐蕃等路宣慰使司都元帅府管辖；明朝时，囊谦王被朝廷敕封为“功德自在宣抚国师”。同时，明朝廷委派了专门管理渡口的官员，拉开了中央政府派员施政的序幕；公元1639年到1642年期间，蒙古和硕特部固始汗率众来到囊谦，固始汗和五世达赖赐囊谦王阿牛“毛旺仁青囊家”的称号，并对囊谦部落进行直接统治。雍正年间，清廷划玉树二十五族归西宁办事大臣衙门管辖，并委任千户、百户等官员。第25世囊谦土王吉尔才旺多杰被任为千户，管理玉树全境。辛亥革命后，囊谦地区由国民政府西宁办事长官管辖。1917年3月，北洋政府准许马麒在玉树地区设置玉树理事，1929年改为玉树县，囊谦归其领辖。

囊谦县地域辽阔，群山环绕，纬度偏南，加之气候变化受印度洋暖湿气流影响，植被茂盛，除充裕的大气降水外，还有丰沛的地表河流水，均属澜沧江水系。扎曲、孜曲、巴曲、热曲、吉曲五条大河由西北平行向东南贯穿全境，流经长度为599公里。

沿着孜曲河一路前行，又出发前往位于巴曲河岸的白扎林场。记得2015年，藏族作家、音乐人昂旺文章带着我和梅朵到过这里巴麦村上的尕尔寺，在苍茫葱郁的原始森林里，还看到了不怕人的岩羊和森林深处的猕猴，生态环境之好让我们这些来自城市的人感到惊奇不已。由于僧人们和山上的动物和睦相处，从不惊扰或驱赶，这里生活着猕猴、石羊、獐子、黄羊、梅花鹿、麋鹿、狐狸、狼、雪豹等多种野生动物和雪鸡、马鸡、锦鸡、鹰、秃鹫、猫头鹰等近百种鸟类。林场南北宽42公里，东西长49公里，场部距县城75公里，总面积111.46万亩。林区内古木参天，森林茂密，野生动物随处可见，森林资源分布有以莎草科、高山蒿草、矮蒿草、禾本科草为主的高山草甸植被；以鲜卑木，金、银露梅，粉背杜鹃等组成的高山灌丛植被；以川西云杉、大果圆柏和桦树组成的山地寒温性森林植被。下午抵达林场后，在当地森林公安、护林员的带领下，我们进入山中林区，参与了一场特殊的巡护。在这个还没有通电的地方，他们的工作环境让人感叹。

第二天，我们迎来了一个温度适宜的早晨，启程赶赴杂多县。昨天虽然已经有队员有了高山反应，但面对未知的前方，大家还是充满了期待和向往。驱车向远方奔驰，沿途所见天地苍茫，牦牛群在草原上信步。盘山的公路曲折迂回，峡谷间的岩壁上不时出现雕刻的藏文文字和佛教图案，这里是佛教文化浸润的草原。我们经过了阿多乡，终于到达了我心心念念的江源之城杂多县。漫步在澜沧江源第一县的一些场所，时常能看到雪豹、虫草的雕塑和照片，我们知道，雪豹和虫草是这个县的标志性产物。

金露梅　张有才 摄

从萨呼腾驱车前往昂赛乡境内的昂赛大峡谷，穿过澜沧江第一隧道，经过坎坷难行的壁挂式山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在经过危险的路段之后，巴艾涌丹霞地质景观突然呈现在我们面前。这里是扎曲流过的谷地，悠悠的河水边，各种花朵竞相绽放，让人流连其中，感受到草原深处的秀丽与柔美。大自然在这里呈现出了一幅隽永灵秀的神奇画卷，宛若人间仙境，恍若世外桃源。一路上，石墙、石峰、石柱、陡崖等地貌形态，千姿百态，不可名状，据说这是常年流水侵蚀以及风化等原因形成的，被地质专家认定为三江源区域发育最完整的白垩纪丹霞地质景观。十几年前，这里还是一块地理空白，由于雪豹这种旗舰型物种在昂赛大峡谷中的发现以及种群数量的增加，昂赛大峡谷吸引了野生动物保护机构的关注，甚至吸引了世界著名野生动物专家乔治·夏勒博士来这里，对雪豹进行考察和研究。这位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WCS）的首席科学家，在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一直致力于野生动物的研究和保护工作。他在《第三极的馈赠》一书中说：“雪豹已成为雪域高山的象征，成为一个国家自然遗产的瑰宝。”昂赛——这个以原生态样貌呈现在世人面前的峡谷，由于雪豹种群的存在，如今已被人们称为“大猫谷”。远观四面吉祥佛、天柱石、阳元石、金鸡咆哮等丹霞地貌，遥望雪山下的古塔，走在草原上，心灵变得安宁而纯净。夜晚是在藏族人的歌声中慢慢到来的，躺在帐篷里，听扎曲河水滔滔流淌，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在那个令人沉醉的夜晚，我久久无法入眠，伴着扎曲河的流水，我写了一首诗：

扎曲左岸，澜沧江源日暮，雪豹的身影在歌声里出现而那逝去的故事仍在心中回响是的，我的目光孤傲淡定、冷静多疑如那独居的雪山隐士在这里长久停留但羚羊已经上山去远处寻觅安居之处在这个狗吠的深沉之夜巴艾涌的波涛已沉入梦乡

天亮了，打开手机，看到我们的微信群已经十分热闹了，一些早起的队员把他们拍的各种鸟和野花的视频、照片发在群里了。随行的李医生说，昨夜她帐篷周围是动物的脚步声，后来她叫来了车队司机，才知道是牦牛在帐篷旁闲逛呢！

三江源澜沧江源园区管委会生态环境和资源管理局局长尼尕，陪同走访、实地介绍情况，他说：“为了更好地保护野生动物，我们建立了野生动物伤害补偿机制，通过和政府、民间组织合作，搞了一个监测试点，培训当地牧民，让他们真正成为当地生态环境的监测员。由于有越来越多的用户加入监测、巡山队伍，三江源地区的环境正在逐年得到改善。跟随巡山队员的步伐，我真正领略到了澜沧江源头的壮丽河山，感受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雪豹　南木桑 摄

离开昂赛，经过五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我们来到了扎曲和布当曲的交汇处。澜沧江源头地区，河流密布，水系发达，每4公里就有一条支流汇入扎曲，共有50条一级支流，流域面积1000平方公里以上的一级支流有扎阿曲、阿曲和布当曲。  

布当曲发源于杂多县扎青乡，流域面积1930平方公里，源于源区最大的冰川——海拔5100米的色的日冰川。布当曲从源头流到和扎曲相汇的地方时，已经流淌了近100公里，海拔已经降到了4160米。两条河谷之间一派空旷，如同回到了远古时期，蓝色的天幕垂落，好似接近了绵延起伏的山峦，四野间只有清澈的河水的流淌声，让我感受到亘古的宁静。

摘自《云上澜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