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城中城——张沙村

文/张扬

在青海东部，有一个罕见的城中城，外城将内城紧紧包裹，内城是外城的三分之一。如今，内城所在地就是循化县道帏乡张沙村。城中城不仅在青海独此一份，在全国也非常少见。

为什么在青海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会出现城中城呢？这就需要先从距离此处不远的起台堡说起。道帏乡为藏族乡，起台堡却是该乡唯一的汉族村。原来，起台堡是明代驻军的产物。

“先有起台堡，后有循化城。”这样的民间俗语标示着起台堡在循化县历史上举足轻重的地位。明代，居牧于青海的蒙古贵族铁骑成为西陲河湟的顽敌，史称“海寇之患”，使边陲“岁无宁日”。起台堡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语境中应运而生，承担起了关隘防御的战略责任。随着“海寇之患”的消除以及清王朝崛起、循化厅的设立与积石镇的兴盛，特别是清王朝的覆灭，作为军事建筑的起台堡才逐渐演变为汉民族聚居的自然村落。所以谈起循化乃至甘青历史时，就不能不浓墨重彩地述说起台堡曾经的重要地位。

张沙村的外城其实就是起台堡的城池，也可以这么说，张沙村位居起台堡城内核心位置，并在此又修建了一个内城。说是内城，其实主要说的是张沙寺。东枕达里加山，西瞰起台河的张沙寺是城中城里最宏大的建筑。张沙寺是卡加头人索南扎西和法王贡噶勒巴于1626年创建的格鲁派寺院，系拉卜楞寺属寺，史载张沙活佛卡·丹贝坚赞曾担任过国师。

地处甘青交界的关隘地带，特殊的地缘环境使张沙村形成了多元的村落民俗文化，既不同于甘肃，也不同于青海，在整个青海地区具有不可替代性，值得描写与研究。除了藏传佛教，张沙村村民既供奉全国流行的关帝，又有青海其他地方民众也信仰的神灵，更有意思的是，还建起了颇具规模的五山神庙，供奉明初开国大将常遇春等神灵，这在青海其他地方很少见。

说到五山神庙，张沙村的五山池是必定要去的。五山池又称雾山池、雾山仙池、达里加天池，藏语称达里加措。五山池位于道帏乡达里加山主峰之东南，主峰顶海拔4800米，是道帏乡风景游览景区。

达里加山是当地群众心中的神山，冬季冰天雪地，主峰的冰雪几乎常年不化，夏日云雾缭绕，七、八月间雨后天晴的早晚常会出现云海，高山之巅俯视云层，看到的是漫无边际的云，如临于大海之滨，波起峰涌，浪花飞溅，惊涛拍岸。特别是日落的时候所形成五彩斑斓的云，这种自然奇观，最为壮观，赛过黄山云海。山坡下盛开着整片整片的油菜花，那金黄色的油菜花在流动的光影和变幻的背景中尽情绽放，尽情散发着醉人的芳馨，夺人心魄，构成了一幅非常壮美的迷人景观。

藏在达里加山巅的五山池呈圆形，周长500多米，水深约10米，蓄水量约10万立方米。《西宁府续志》记载：六月积冰，遇早祷之则雨。五山池以它独特的高、奇、险、神、绝闻名遐迩。夏季6~8月间是旅游的最佳时期，从临平公路达里加垭豁南山坡登上绿草如茵、连绵起伏的山岭，高原雪莲花、杜鹃花的芳香扑鼻而来，步行五公里即到龙窝。再向西攀登，山势峥嵘，奇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花岗岩巨石之大，别处少见。五山池似一颗耀眼的明珠，就镶嵌在巨石间，晶莹剔透，池面时而涟漪四起，碧波荡漾，时而泛起泡珠，满目水花。怀抱山池的峻岭石峰裸露，千姿百态。再攀主峰，就可远眺循化山川、甘南草原、临夏风光及刘家峡水库。相传，明太祖朱元璋火烧庆功楼，遇难元勋大闹阎王殿，要求还魂再返人间，但诸臣尸骨销化，阎王只好封他们为地方神，常遇春被封为“五山大王，河池龙王”，五山池是他的封地，因他功高盖世，五山池就成为人们敬仰一代英豪的化身。所以附近的张沙村才有了五山庙。

张沙村至今还散落着一些清代古建筑，多为庄廓院。但在很多人家，不经意掀开遮挡物时，还会看到一个个古洞窟。据村民口述，这些古洞窟是古代张沙村村民用以防御、躲避战乱的藏身之处。它位于村落周围隐蔽处以及靠山的坡地，有些就在自家院落里，内部构造类似陕西靠山式窑洞，宽两米，深六米，一般用工具挡门加以隐蔽。张沙村的古洞窟有两种：一种是村庄集体的密室窑洞，再就是家庭式密室窑洞。由此可以想见，古人在避难所的修建中也是充满了智慧。

道帏河是循化县古老的河流之一，其源头就是张沙村的五山池与达里加山的雪山融水。雪山融水与部分降水共同形成了道帏河源头汇水区域，随后流进清水河，最终汇入黄河。

张沙村是非物质文化遗产藏族螭鼓舞的故乡，这是一种藏族原始宗教祭祀舞蹈，有较为固定的表演形式和风格，藏族群众称为“拉什则”。“拉”藏语意思为“神”，“则”意为“玩”或“跳”，引申为舞蹈，故“拉什则”直译为“神舞”。张沙村藏族螭鼓舞以集体舞形式，表现请神、敬神、送神、降魔等内容，是一种娱人悦神的民间祭祀舞蹈，具有浓郁的藏族宗教文化色彩。藏族螭鼓舞场面宏大，气势磅礴，演员人数少则十几人，多则上百人，动作粗犷、洒脱，节奏铿锵有力，舞蹈画面调度灵活多变，鼓点时强时弱、时缓时快，快似急风暴雨，慢似莲花浮水，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和艺术生命力，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艺术享受。

张沙村的插箭活动也很独特，一年共举行六次。第一次插箭活动是农历正月初八，在五山庙举行，男性用木板和木棍做成10—20米长的箭，很多人共同背负此箭，插于五山庙寺院的中心位置。第二次插箭活动是农历二月十一日，在村庄后方浪得岗山的山顶上举行，箭插于本村寺院活佛指定的位置。第三次插箭活动是农历六月初一，地点是本村东面的耐木沟山体坡面，全村人都要参加祭祀祈福。第四次插箭活动是六月初十，在张沙达里加神山，由起台堡、张沙、比隆、贺龙堡四个村子共同举行。第五次插箭活动在农历六月十一日，插箭于本村西面恰扎山顶位置，此次插箭活动最具特色之处在于，本村寺庙的和尚要与村民一起参加，还要念经帮助村民祈祷，并给全村每人一个宝瓶，祈祷后和村民一起将宝瓶埋下。第六次插箭活动是农历七月初六，在本村东部与达里加山相邻的磊积山举行。

摘自《青海传统古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