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冬眠纪事

文/〔美〕 埃诺斯·米尔斯

译/董继平

图/李    伟

秋天，大灰熊为冬眠而到处觅食

当大灰熊的食物变得匮乏，它就会进入巢穴睡觉，即便是要等待5个月它也在所不惜，直到它能得到恰当的食物，才会出来。在夏天，大灰熊会大肆享用大地奉献的丰饶之物，让自己裹上一层厚厚的脂肪。当冬天开始来临的时候，它就会挖掘一个洞爬进去，到了此时，这层脂肪就发挥了作用：不仅可以对寒冷进行抵抗，而且在恰当的时候还可以成为其所消耗的食物来源。

有一年秋天，我跟一个来自芝加哥大学的教授结伴外出，前去拜访哈莱特冰川（Hallett Glacier）。我们探索了一条位于上部的冰裂缝之后，就伫立着俯视那条冰川的陡坡。几天前，一场新雪飘落了下来，此时冰面上还铺展着一层柔软的积雪。面对这个陡峭、因为铺盖的积雪而滑溜的冰坡，那个教授向我发出挑战，要我跟他一起滑下去。随着他发出一声“走吧”，我们就坐在这层柔软而滑溜的积雪上开始下滑。而正当我们下滑之际，却猛然看见一头身材魁梧的大灰熊就在下面，伫立在我们很快就会到达的坡底。我们见状，便试图在陡坡上改变主意，我真希望你看见我们为此而做出的种种努力！那头大灰熊正在下面忙碌地吃着蚱蜢，但它听到了我们滑行时发出的响动，便飞快地逃走了，逃逸之际，它还充分朝我们展现了它那伸出平足、行动笨拙的后腿。

每年秋天，大量昆虫有时是大批蚱蜢都会落到这里，它们要么被疾风吹到了冰雪上，要么因为太靠近冰雪，翅膀被冻僵而掉落下来，最后冻结在那里。显然，大灰熊在很久以前就得知了这种可口的食物供应地，因此一到秋天，它们都会有规律地前来拜访这些冰原，享用这种美食。沿着林木线，大灰熊一路漫游，无拘无束地饱餐秋天最后的浆果和绿色植物。此外，还有很多大灰熊前往更高处觅食，为自己漫长的冬眠而增添御寒的脂肪。

冬天临近的时候，大灰熊的食物便渐渐匮乏起来。水果、浆果、青草和杂草都过季了，大多数鸟儿和昆虫也消失了。此时，大灰熊也就不得不以那些剩下的东西为食——它挖出的小动物，一条迷途、搁浅的鱼，时而有一只死去的鸟儿或动物的尸体，玫瑰红的果实，还有坚果、树皮、树根和植物。在大灰熊进洞冬眠之前的那几天，我不相信它会吃一种特殊的或者可以清洗肠胃的食物，尽管它可能那么做。

在少数场合，在它过冬之前的四五天，我能不断追踪它的时候，我发现它不会吃一点儿东西。我仔细检查过一些在冬眠之际遭到射杀的大灰熊，在每一个例子中，它们的肠胃都空空如也。这些事实导致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大灰熊在进入洞穴长期冬眠之前，会休息和斋戒一些时日。

一般来说，在需要使用巢穴之前，大灰熊就会事先准备好冬眠之处。有时候，它可能在正式冬眠之前就睡在那里了，但这只是例外的情况。在我所了解到的两个例子中，大灰熊都睡在洞穴外面，尽管靠近洞穴，但它们也没有进去。在其他很多例子中，大灰熊则远离洞穴，直到进行漫长的冬眠时才进去。在洞穴完全准备就绪之后，大灰熊还会像往常一样觅食，这样的觅食通常需要进行长途跋涉，它可能漫游到距离巢穴好多公里之外，尽其可能大吃大喝。

形形色色的大灰熊的冬眠巢穴

有一年11月的一天，我沿着一道狭窄的深壑底部向上攀登，在此过程中，我看见上面的山坡有那种似乎是最近挖出的泥土，其数量甚巨，超过整整一车。我的最初念头就是，那是一个探矿人在挖掘隧道。但是，等到我仔细检查之后，我才发现那其实是一个最近完成的冬眠巢穴，但尚未投入使用，其入口直径大约0.9米，进入洞穴之后，里面要稍微大一点。这个巢穴几乎朝着山坡里面水平地延伸了大约3.7米，而巢穴里面的空间，大约有1.8米见方和1.2米高。

洞穴的大小各不相同，显然是由大灰熊挖掘的土壤性质来决定的，也会是由进行挖掘的大灰熊的自身爱好来决定的。其他测量过的洞穴，多半都比这个洞穴要小。

大灰熊可能连续好几个冬天都使用同一个洞穴，也可能每一年都使用一个新洞穴。它可能自己动手挖掘新洞穴，也可能利用其他大灰熊使用过的旧洞穴，还可能利用自然形成的洞穴——那种天然洞穴或岩崩形成的类似之处。我曾经了解到，一头大灰熊就利用了探矿人废弃的矿坑，在里面度过了漫漫寒冬。有时候，就像黑熊一样，大灰熊也会在陡峭的山腰上挖掘洞穴，这种洞穴位于宽宽地铺展的树根之下，有时位于倒下的大木头下面，靠近那支撑着木头的向上翘起的树根。有一年2月，在我越过群山的时候，雪地上露出了一个洞孔，我注意到有一股水蒸气从里面升起来，那里就靠近一棵翻倒的树突出的根须，于是我走过去调查，殊不料洞里升起的那股水蒸气充满了大灰熊的恶臭气味，熏得我狼狈而退。在我那位于朗斯峰山坡上的家园附近，我调查到有一些大灰熊就在林木线上筑巢冬眠，它们的巢穴位于积雪压碎的、纠缠的树木生长物中间，那里海拔约为3350米。

我两度了解到大灰熊冬眠在巨大的巢穴中，那样的巢穴是由雪松树皮长长的纤维所构成的。构筑这样一个巢穴，肯定耗费了很多时日，因为超过40棵雪松或多或少被剥掉了树皮，为这样的巢穴供应材料。这种巢穴尽管要大一些，却类似于南方的尖背野猪（razor-back hog）所构筑的那种垃圾、废物构成的巢穴。把那些材料堆积起来之后，大灰熊便在靠近底部的地方打洞钻进去，这种方式有些模仿男孩爬进圆锥形干草堆的行为。在这个冬眠的巢穴上，积雪铺展了一层雪白毯子，或许就提供了其所需的一切保护。

有时候，洞穴入口的一部分会被大灰熊堵住：一旦它爬进去，就会伸出爪子抓扒泥土，或者把废物和树叶抓扒进来，封住入口的下面部分。在大多数例子中，入口并没有被此类材料封堵，因为雪花会适时飘回洞穴，渐渐向上堆积，最终把入口最有效地封闭了起来。

我记得的所有洞穴都位于北坡或东坡上，那里更寒冷。雪花飘落时，很可能会积累下来，整整一个冬天都封闭或遮挡入口。如此看来，在大灰熊的冬眠计划中，它显然利用了积雪。

有一年12月，寒冷而无雪，我偶然遇到了一头正把云杉枝条搬进洞穴的大灰熊。从它的行动上来看，它显然先前就使用过这个洞穴，结果发现里面很冷，所以不得不搬运树枝来御寒——这个洞穴的口子很大，因此它可能想将其封堵起来。不仅如此，巢穴中的岩石地面上，也已经堆积起了30厘米厚的枝条。我还见过另外两个洞穴，地面上也覆盖着铺地之物，其中一个覆盖着松树的嫩枝，另一个则覆盖着青草和大灰熊果（kinnikinnick）。但在大多数案例中，大灰熊都是直接睡在岩石上或裸露的泥土上，地面没有这类覆盖物。

冬眠时，大灰熊可能会被赶出洞穴

当大灰熊开始冬眠时，雪就成了决定性的因素。如果大灰熊很肥硕但食物匮乏，那么一场早早降临的大雪势必导致它早早进洞冬眠。如果没有下雪且仍有食物可寻，那么它很可能就会推迟冬眠日期。

大灰熊的自身喜好及其状态——无论是肥是瘦，也是影响它冬眠的因素。我知道有两头大灰熊，其状态显然很相似，但其中一头先于另一头3周进洞冬眠。有一年冬天，我注意到有两头大灰熊在所有其他大灰熊都消失之后还到处漫游了一个多月，这两头大灰熊都很瘦——我很想知道它们为什么会这么瘦。后来，在它们不断进食、渐渐胖起来之后，它们也进洞冬眠了。一般来说，一个地区的大灰熊大约同时进洞冬眠，冬眠可能始于11月初，但在大多数地区，在大多数年份，冬眠时间很可能在一个月之后。

在阿拉斯加和西北部地区，很多大灰熊都在高高的林木线之上冬眠。在科罗拉多的群山中，我发现一些大灰熊在海拔约为3660米之处拥有冬眠巢穴。在科罗拉多南部和黄石公园地区，很多大灰熊则在海拔约为1830米之处冬眠。然而，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内，大灰熊可能在任何地方冬眠，因为它在自己的领地上能找到或挖掘自己喜欢的洞穴。

除了带着幼仔的母大灰熊，大灰熊一般都独自冬眠，而有些报告和描述涉及若干成年大灰熊同处一穴过冬，但这些说法缺乏有力的证据。大灰熊在冬眠的洞穴中产下幼仔，幼仔们在诞生之后的第一个冬天，有时候在第二个冬天，都跟母亲待在一起冬眠。在幼仔们断奶之后的第一个冬天，它们通常都要在一起冬眠。

大灰熊一旦进入洞穴冬眠，就很可能在里面待上好多周，或许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据我们所知，这段时间里它们没有食物和饮水，不吃不喝。同时，大灰熊很可能会被毫不费力地从冬眠之所赶出来，它的睡眠通常不会过于深沉，因此它的感官并没有完全关闭，可以探测外界的动静。在冬眠的每一个阶段，猎人、设置陷阱的捕猎者、洪水和雪崩都会把大灰熊从巢穴中逐出来，在每一个案例中，在大灰熊出来片刻之后，它的感官就恢复到像往常一样机警，因此它既能匆匆逃走，也能以正常的方式进行搏斗。

在蒙大拿的杰弗逊山谷（Jefferson Valley），一些探矿人告诉我，有一年冬天的12月初，他们立下界标，表明自己勘探地界的所有权，然后便着手挖掘一条隧道。一两天之后，他们就开始进行爆破作业，很快，他们看到一头大灰熊从一个白雪皑皑的洞穴中猛然逃出来，在山腰上惊慌逃走，而他们一路追踪，前往那头大灰熊重新钻进洞的冬眠之处。他们相信，他们发出嘈杂的声响和开枪的刺耳声两度惊醒了那头大灰熊，让它不胜其烦，最终离开了这个地区，前往一个更安静的地方睡觉。

有一年隆冬的一天，我穿着雪鞋沿着沟壑侧边行进，一阵吸鼻子、打呼噜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不久，就在我前面不远的白雪皑皑的山坡上，我看见一头大灰熊把鼻子从一个洞孔伸了出来，然后它的脑袋也伸了出来。那头大灰熊睡眼惺忪，眯着眼睛，然后又闭上，它那摇晃且下垂的脑袋越沉越低，又猛然抬起来，却不料又再次沉下去，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显然，这是一头非常困乏的大灰熊的脑袋。偶尔，它会把眼睛睁开片刻，但对外面的世界似乎不感兴趣，最后它将脑袋完全沉下去，消失在洞穴之中。

冬眠期间，大灰熊偶尔会出来透气

隆冬之后，尤其是在接近春天的时候，大灰熊有时会从洞穴中出来透透新鲜空气，活动活动筋骨，或者晒晒太阳。有一年2月，在一个灰白的日子，我穿着雪鞋沿着大南波德雷（Big South Poudre）前行，不经意间从林边看着一片开阔地的对面，却猛然瞥见一头大灰熊在雪地上绕着圈子团团行走，把小径上的积雪踩踏得非常结实。偶尔，它会伫立在后腿上，转过身子，朝相反的方向团团行走，或许它的巢穴就在附近。我继续前行了800来米，在另一个大灰熊穴入口附近，偶然遇见了一头大灰熊迹——在这里，那头大灰熊在一条长约18米的小径来回行走，把厚约38厘米的积雪踩踏得非常结实。不仅如此，这两个地方的情况都表明，大灰熊还在积雪中打过滚。

还有一年，大约在3月中旬，我在其他地方仔细检查一个大灰熊巢穴的情况，在巢穴附近发现了被严重磨损的小径，这些小径至少是在3周以前留下的，被反复使用过多次。其中一条小径通往一道面向东方的悬崖，那头大灰熊或许躺在那里，沐浴早晨的阳光；另一条小径则通往一个频频使用过的地点，下午的阳光可以照射到那里。

也许，在漫长的冬眠期间，大灰熊有时会变得疲倦或不安。在春天，它不时会走出来，臀部、背部或肩头上的皮毛被磨掉了。在睡眠期间，它可能会到巢穴外面做短暂旅行，消磨时间。如果巢穴较大，那么它有时就会像关在笼中的动物一样来回走动。

大灰熊冬眠之处的天气条件、海拔高度还有其他因素，决定了它们离开巢穴的时间。大多数大灰熊都会在3月出来，但也有一些落后者姗姗来迟，直到4月末才缓慢出来。带着幼仔的大灰熊母亲会留在巢穴里面，出来的时间比那些没有幼仔的大灰熊要晚几周。

在3月的一个寒冷的日子，在树木生长的地方，我偶然遇到了一头大灰熊下山的足迹。回溯这些足迹，我发现了那头大灰熊过冬的巢穴，巢穴里面铺满了沙砾，相对干净。尽管天气已经晴朗了一周，但离开巢穴的足迹只有这一行，因此我就断定这是那头大灰熊初次出来闲逛。当我到达那个巢穴的时候，正值日落时分，由于高山上天气寒冷，我就为当天夜里是否越过大陆分水岭而犹豫起来，最后决定占据那个巢穴过夜。我知道，大灰熊在春天会走出巢穴短暂地漫步，然后回到巢穴，但我做出了冒险的决定，准备跟那头大灰熊分享巢穴。我不知道那头大灰熊在那一夜是否回来过，它都干了些什么。但即便是它回来过，我在洞口大灰熊燃起的那堆篝火很可能阻止了它靠近，让它只得前往别处睡觉。

冬眠期间，大灰熊掌心上龟裂的硬皮会脱落，在春天，它的脚柔软而长满嫩肉，因此它会好多天都避免在崎岖的地面上行走。它的爪子在冬眠期间也长了出来——当它进入洞穴睡觉的时候，它的爪子就已经磨损、断裂、很钝了，但到了春天，它从冬眠之处出来的时候，新的爪子就已经长出来了，很长，而且锋利得很。

冬眠后，大灰熊好几天都不会饮食

长达几个月的斋戒之后，大灰熊在春天的状态究竟如何呢？它冬眠了3～5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它或许既没进食也没饮水，但最重要的是，它出来的时候还很肥硕，一点儿也不饥饿。原来这是因为在冬眠期间，它的胃部极度收缩，内部已然完全合拢。我曾经检查过两只在早春时遭到射杀的大灰熊的胃部，发现其坚硬得如同橡胶块，里面的空间小得可怜，还不足以容纳两三勺的东西。但是，当大灰熊在漫长的冬眠之后重新出现，它依旧强壮，能以正常的效力奔跑数个小时，还能精神抖擞地进行搏斗。

离开冬眠巢穴之后，大灰熊好几天都可能不会吃一点儿东西。此后的很多天，它也吃得很少，可能要在两周之后，它的胃口才逐渐恢复正常。它最初的食物很可能是植物或树木早发的嫩苗嫩枝、块状根、膨胀的蓓蕾和青草。

一头大灰熊从冬眠的洞穴中现身之后，我连续7天追踪、观察它。它的冬天居所靠近巴特尔山（Battle Mountain）上的林木线，海拔接近3660米。那年冬天的气温很平均，但降雪量不足。在3月1日，就在它离开洞穴的时候，我偶然看见了它的身影。最初，它漫无目的地到处行走了一小时或更久，没吃一点儿东西也没饮一点儿水，就回到了原来睡觉的地方。

第二天，它四处漫游，直到下午才开戒进食——吃了一口柳树嫩枝，尝了尝水，然后就懒洋洋地下山，接近日落时分，在树林中的一道悬崖脚下给自己构筑了一个临时巢穴，显然要停留在那里睡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很晚的时候才醒来。接着，在日落之前，它走了一小段路程，嗅了嗅一些东西，几次舔了舔积雪，就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第四天，它早早就出去饮水，吃掉了更多的柳树嫩枝。下午，它偶然遇到了一只死去的鸟儿并将其吃掉，那显然是一只灯草鹀（junco）。接着，它又饮了一点儿水，就躺在一棵树的脚下过夜。第二天早晨，它就开始无拘无束地饮水了，还突袭并吞食了一只野兔，然后躺下来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才醒来，出发去觅食。它找到了一只死去的耗子，接近傍晚时分，又抓住了一只野兔。第七天，它的饮食情况跟前一天的情况差不多。在从洞穴出来的第一周，这头大灰熊所吃的食物，分量还不及它平常的一餐。

人们尚未充分了解大灰熊的冬眠，这种习性或许源于食物的匮乏。尽管如此，在墨西哥，即便是天气温和、食物充足，大灰熊有时也会冬眠。由于这些大灰熊或许来自寒冷的北方，很可能这个物种在抵达的时候就把这一习性沿袭了下来。冬眠似乎有益而无害，因此即便不是必需的，这种习性也可能持续了很长时间。冬眠让大脑和胃部得到充分的休息，使得整个身体放松，这样既可以增加效率，又可以延长生命。

北极熊（polar bear）拥有特殊的冬眠习性。这种熊的食物是海洋动物，即便是在冬天也可以从冰层下获得。雄性北极熊不会冬眠，而雌性北极熊在生下幼仔之后会冬眠。幼仔在诞生时弱小无助，出生之后的几周，它们都需要母亲的不断照料与呵护，也需要躲在巢穴中。

冬眠是大灰熊的生存手段

J·D·费金斯（J. D. Figgins）先生曾经写过一些评论，那是我所读到的关于冬眠的最佳评论之一。我现在摘录如下：

“任何哺乳动物的冬眠期，不仅因为特定的物种而不同，还主要受到可获得的食物供应的影响，而这种食物供应是动物所习惯的，或者对于它的需求是必需的。”

“在若干种哺乳动物中，这种特性的例证可以得以引证。花栗鼠或‘地松鼠’，就有这样一种习性，那就是它在秋天至少会聚集一部分食物供应，以确保它在冬天那几个月的消耗。但是，即便是有了这样的食物供应，也很难足以让这些有趣的小动物在整个周期都保持活跃。在大多数地区，没有现成可得的食物来补给它们匮乏的贮存，从10月下旬到来年4月都难以见到它们的身影。而在其他场所，在那些还有山楂（Crataegus）果或‘刺苹果’（thorn apple）的地方，尽管地面覆盖着几十厘米甚至更厚的积雪，尽管低温天气肆虐，也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来来往往。”

“另一个例证就是负鼠（opossum）。这些动物通常全年都很活跃，但在接近它们的活动范围的北部界线，它们会频频冬眠相当长的周期（从我个人观察得出的数据为31天）。”

“确信小型啮齿动物能够那样做——在冬天那几个月，为实际需要而聚集充足的食物，但问题是要与这种动物的体型大小成正比例。因此我们发现土拨鼠——一种体形要大得多的动物，事先却没有贮存食物，尽管它的栖居地被界定在海拔较高的地区，它的冬眠期比很多其他物种持续更长一段时间。它的食物完全由青草和其他绿色植物构成，因此如果它依靠干粮而生活，那么是很值得怀疑的。就算它能依靠干粮而生活，所需的数量也将是难以承受的，也许它会稍微努力地贮存食物，就像鼠兔一样——一种体形要小得多的动物。”

“由于杂食性和硕大的身材，大灰熊无法获得和保存必需的食物数量，除了植物，它并不吃干草，因此，大自然便为它提供了一种生存手段——周期漫长的斋戒，或许在此期间，它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

“众所周知，在夏末和秋天的那几个月，大灰熊显露出对果实的偏爱。这不是因为那时是各种果实成熟的季节，而是因为大灰熊对果实中的糖分及其增肥效果的需要。果实主要由可被迅速吸收的汁液构成，消化过程很短，丢弃的残渣可以立即被排出。这可能引发人们相信大灰熊使用了一种腹泻剂来作为清洗肠道的手段，还解释了粪便中那些未碎裂的浆果的存在，难闻的气味也消失了。作为推翻这种腹泻剂理论的手段，我们只需要参考一下那些被囚禁的大灰熊就行了。尽管后者可能被禁锢在水泥地面，无法食用野外的那些东西，除了饲养员有规律地提供食物，它们也频频以一种相当有序的方式来进行冬眠。”

“必须承认大灰熊在‘穴居’周期中是无规律的，还要承认它们只有在食物过于匮乏，而无法吸取它们所需的脂肪贮存来维持活动，或者处于非常严酷的天气中，才会这样干。与此同时，随着冬眠期接近，食物渐渐减少，结果肠道的活动也相应减少了。当大灰熊在春天出现的时候，洞穴中没有粪便，因为直肠中的东西的出现，这也没有任何惊讶的理由。”

“囚禁中，大灰熊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冬眠。在严酷的天气里，它们通常会或长或短地‘睡’上一阵。一位权威人士声明，已得知的大灰熊睡眠期为60～75天，在那段时间中，要唤醒它并不难。黑熊频频度过冬天，甚至没有它们打盹的证据。其他大灰熊不定期地醒来，在稍稍吃点儿东西之后，又重新回去沉睡。”

在冬天，很多动物的生活颇为严苛而奇异。在秋天，河狸会贮存食物供应，以便在池塘被冰层封冻的时候果腹；鼠兔会收集干草贮存起来，作为冬天的食物；很多动物每天都在雪地上觅食。

然而，花白旱獭和大灰熊会冬眠——即在冬天躲进一个巢穴，进行斋戒和睡觉。

摘自《探访大灰熊》